1

说句实话，凤十四看不惯九天玄女已经很久了，不就是地位尊崇了点，长得好看了点，特长多了点，有必要在王母寿宴上拉她比舞么？

她本来吃酒吃得正高兴，一听有人要跟自己“比武”，兴致上头。

忙不迭答应。

酒宴过后，玄女一支《绿腰》获得众人一致好评。

凤十四一套降龙十八爪（zhǎo）获得众人一致好笑。

凤十四气不过，去找玄女算账，玄女倒也不是很白莲花，大方承认，“对呀，我就是看不惯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至于因何缘故看不惯自己，玄女打死不说。

凤十四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以自己不吃猪肉为由，暂时放了她一马。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自打那时起，她二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且一结就是好几百年。

转眼又是一年一度的王母寿辰。

十四自告奋勇再度赴宴。

凤王捏着请柬不是很想给她，十四看出她七哥的担忧，贴心安慰：“放心啦七哥，咱家上头有人，谁要是敢欺负我，四姐和十六不会袖手旁观的。”

凤栖一听，更不想给她了，“你们三个不去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

“怎么可能！我们这么温柔可人贤良淑德。”

凤栖想一想她们完美避过了上述形容词，不让她去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一言不发地将请柬收了回去。

轻易放弃怎么能是凤家女子们的风格，凤栖前脚刚走，十四就将请柬顺走了。

2

她光速到达十三天，宴还未开始。于是决定先四处逛逛，看看天宫的城乡结合暴发户的装修风格又奢靡了没有。

幸好十四方向感比较强，不至于迷路，但是她个人运气实在太差，路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死对头。

死对头还不是一个人，凤十四看她亲昵挽着一陌生男子的手臂，心想：“她今年不会要向我秀恩爱吧？这就太过分了，喵的婶可忍叔不可忍，我一会儿要不要用武力劝她做人善良一点……”

正脑补着，果然就听玄女道：“哟，这不是十四么？你今年来得挺早，是一个人来的么？”

“一个人”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凤十四一脸虚伪淑女笑，“当然不是啊，我带着对象。”

玄女：“在哪呢？怎么没同你在一处？”

十四放出一脸幸福的烦恼，“哎呀，你不知道，他整天黏着我，一刻也舍不得同我分开，我刚刚才把他赶走，毕竟距离产生美嘛。哎呀呀，同你聊了这么久，我还没跟伯父打声招呼呢。”

十四一把握住玄女身旁男子的手，十分恳诚，“伯父好，伯父您辛苦，把我玄女姐姐培养得如此优秀，你看看旁人都是携伴侣同游，我玄女姐姐就不，携爹同游，感人肺腑，感人肺腑——”

话未说完，九重霄里就传来玄女一声力透云层的吼，“这是我未婚夫！”

气歪了鼻子的玄女放下狠话，开席之前要是见不到她方才吹下的对象，她就把她前年喝醉酒跳下瑶池却不会游泳，导致差点淹死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改编成大戏请人在十三天循环演出。

十四看着她同长得有些着急的未婚夫扬长而去的背影，终于垮了脸上假笑。

离开席不过还有一个时辰，让她上哪找对象去？

十四立即给一干兄弟姐妹飞鸽传书：亲人们，我需要一对象。

凤栖回信最快——

你七哥睡了，天塌了找你二姐夫顶，谢谢。

六界中最英俊潇洒的麒麟

十四生气之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还没等到想出哪里不对，十六的信就到了——

我在研究新菜谱，不把东阳毒死算我输，据我所知四姐最近比较闲。

立志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东阳跪下唱《你那么贤惠》的十六

凤姒——

我知道十六一定在信里说我闲，但其实我很忙，毕竟春天来了，又到了让万年老树开花的季节，近亲不如远邻，不如你找找别人。

对了，顺便在送去蜀山的信中帮我问问三嫂，我让她给我介绍一本植物在开花前后心理活动的科普读物，她给我寄来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以及《中老年人推拿术》是几个意思？

十二和凤初的回信是同时到的——

一对海象已在路上，请注意查收哦，比心，么么么。

凤久久的信最厚——

对象有得是，要几成死的？

找到真爱以后专注造福仙女们的久久

然后是一本厚度足以媲美《仙史》的美男图册，十四大略一翻，里头涵盖了六界各族能叫出名字的所有美男，包括美男姓名、年龄、住址、爱好、取向，此等功德光造福仙女们太浪费，造福仙君都绰绰有余。

十四觉得久久的心血不能这么被埋没，反手召唤一只飞得最快的鸟，将图册送给了冥王。

然后十四痛定思痛，决心下辈子投胎绝不做凤凰。

她打起精神自食其力，去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老君啊，您知道哪里可以找对象吗？”

老君搓着丹，“这个问题不属于老朽的业务范畴，你得去找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

“哦，也就是月老。”

十四道：“老君您误会了，我说的‘对象’就单纯地指一对象，没有别的想法。”

老君连胡子都透着惊讶，“噫——你们年轻人都好污。”

十四：“这——哪里污了？老君，我要大象，长鼻子，四条腿那种，艾里奋特，明白了么？”

老君恍然，思索一阵，道：“天界养大型宠物的不多，昱华君算一个。”

十四道：“昱华君是哪一个？我怎么没听说过？”

老君难得沉默，半晌才道：“他性格比较孤僻，不大与人往来，好多人都不认识。对了小十四，你要对象做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十四眨眨眼，九天玄女只杠她找个对象去赴宴，又没说是怎样的“一对象”。

她想象自己骑着大象入场的拉风景象，不厚道地笑了。

3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昱华府，十四轻易迈进了大敞的门。

穿行到后院，面前是一片池塘，池塘边的假山顶上坐了个仙人，一身飘逸织锦灰衣，于仙气缭绕中，一手持叉，一手掌心擎了团真火，正在烤鱼。

凤十四开口：“请问——”

仙人背对她摆摆手打断她，“麻烦孜然递我一下。”

十四觉得那声音莫名耳熟，取了孜然瓶子垫脚往上递，仙人没有立即接，反倒是把住了她的腕子，“唔，禽兽类的病症我不大会看，不过你脉搏跳动有力，应该没什么大病，就是肝火有些旺盛，脾气暴躁老得快，戒骄戒躁啊小凤凰。”

“我不——”

“你是只冰凤凰，难得，脚边有个鱼篓看见了么，帮我冷冻一下。”

“其实我——”

“我都说了你身体健康没问题，我只是业余兽医，如果你要看妇科和神经科，移驾药仙府比较妥。”

凤凰急了也能跳墙，十四跳上假山，先下手为强捂住仙人的嘴，“啰嗦完了没有？若是完了能不能听我说一句？我来找昱华，你是吗？是就点点头。”

仙人点点头。

“太好了，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对象？”

昱华瞪大了眼睛看她，被十四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时间不多了，本姑娘需要对象，这个忙你务必得帮，没有拒绝的余地，不然打哭你！”

昱华仙人毫无原则地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非常识时务地点点头，不巧刚进门的小仙童看到这一幕，深受刺激，哒哒迈着小短腿跑到假山下，义正言辞地指着凤十四，“你这蛮女快放开昱华君，不然我就……我就……”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个霸气的威胁，急得坐地大哭起来。

十四：“……”

小仙童人不大，嗓门不小，哭声引来一大票人围观，不消半天，大半个天宫的人都知道了凤家十四欺凌弱小、逼良为娼的英勇事迹。

凤十六菜也不研究了，凤姒也不关心植物的心理健康了，齐齐来关注后续发展。

凤姒身为三人当中年龄最长的，自觉责任重大，将并坐的两人反复打量几轮，采取凤家沿用惯了的“先抑后扬”的教育方针，指着昱华对十四道：“这算什么，租个男友回家过年？不是我说，都快三千多岁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你看看十六，最近是不是沉稳了许多，连话都少了，你一个当姐姐的还不如人家——十六，站起来跟你十四姐说两句。”

十六走神中蓦然被点名，抬起头来一脸懵逼，“说什么？我不造啊，我就是听说我十四姐找的姐夫很会烤鱼，过来取取经。”眼巴巴瞅着昱华，“大神，能传授点独家秘诀不？”

凤姒：“……”她转过头对十四，“我方才是不是夸十六沉稳了？没过两分钟吧？对不起我撤回。”

十四赞同，“撤得对。”

正说得热闹，忽然一阵香风飘过，九天玄女轻飘飘进屋，俨然是听说了整场闹剧经过，带着嘲笑意味劈头就问：“十四，你对象呢？”

十四从善如流，“家里拴着呢。”

话音刚落，被十六缠着讨论烤鱼秘籍的昱华君就站了起来，“我就是。”

十四：“……”

她腹诽：“要救场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好在她向来不知“要脸”为何物，当即镇定自若地圆了这个突兀，“我将将才把他放出来，你就来了。照这个关注程度，要不是你总跟我作对，我非怀疑你暗恋我不可。”

昱华君适时握住她的手，将十四往怀中一带，“你方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七八瞬，我不许你对除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看这么长时间。”

十四一身鸡毛集体起立，认识这位半吊子兽医仙半日，听他说不过十句话，没想到他还有如此骚浪贱的一面，不由令十四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她顺着他给的杆往上爬，“对象你不要吃醋，她是个女的。”

“女的也不行，你只能看着我，心里眼里全是我一个，我要让全六界都知道，为了我，你把整个天宫的鱼塘都冷冻起来承包了。”

男的一旦浪起来真就没女的啥事了。

十四背地里暗掐昱华，“差不多行了啊，有点底线，再扯下去就涉及侵权了。”

昱华附耳与她道：“我这不是在帮你么，你别忘了报答我。”

“送你私人定制双层豪华大冰箱子一个。”

“成交。”

看在别人眼中，这便是两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玄女气得脸都白了，指着两人道：“骗子，都是骗子，明明在瀛洲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她这么一吆喝，轮到十四傻眼，“瀛洲？什么瀛洲？”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一个人。

怪不得觉得昱华的声音如此耳熟。

4

当年十四还是个上蹿下跳祸祸六界的凤族小公主，天天带着十六打架滋事我行我素，看谁不顺眼就要代表月亮消灭谁，没人能治得住她。

老凤王被上门告状的堵在家里半个月没能走出大门，一气之下拿捆仙锁将十四绑了，亲自扛着去瀛洲找南恒拜师。

南恒天尊是六界追捧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学究，大雅之士，从来都是被别人点头哈腰赔笑脸，上赶着来拜师，他的学生也都是天界各族未来的继承人，甚至还有未来的小天帝，头一回见这么不情愿被绑着来的，因此有些抵触。

但是凤王亲临，面子不好不给，于是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十四。

事实证明南恒天尊看人还是有些眼光，十四来上课的第一天，就不负众望地把文鸢给揍了。

文鸢是白泽一族的后代，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南恒抱回来，宝贝疙瘩似的养着，根正苗红的小娃娃。

平常以儒雅著称、说三个字就要顿一顿的南恒天尊头一回气得胡子乱颤，一手拉着十四一手拉着文鸢顶着猪肝一样的脸色跑到老凤王面前告状。

搞清楚状况之后，老凤王下了王座，看着脸肿成猪头一样的娃儿，愣是没认出来那就是他头前见过的眉清目秀的小文鸢。

但碍于十四是个小娃娃，孩子在一起顽哪有不打架的？十四被她阿娘教育了一顿，被她爹臭揍了一顿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从此十四在南恒天尊老人家心里的形象，更是倒得一塌糊涂。

用他老人家的原话说，“旁人都是六界茁壮成长的小树苗，只十四那个丫头片子是根瓜秧子，再怎么修剪扶正也白搭”。

瓜秧子十四一点也没浪费她师父的预言，千八百年过去，见长的除了年龄，就剩下脾气了。

要非说她有什么成绩，不知道从学渣混成了学渣头子算不算。

反正比她晚到的师弟师妹都出徒自立门户好几年了，她还卡在入门这一步上岿然不动，每天带领新来的学渣们为非作歹。

具体地说，是以文鸢为中心为非作歹，原因无他，谁叫他是校草兼学霸。

如果只是单纯的学霸也就算了，大不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但为何他总是来找她的茬？

关于这个问题十四曾经诚心诚意地问过文鸢，文鸢当时也严谨地回答了她：“扶贫助学。”

“搞错了吧大哥，我家不贫。”

“此‘贫’非彼‘贫’，是知识量贫乏的贫。谁叫你每次文试总拖后腿。”

十四不服，“要说拖后腿，我还能拖过蓬莱岛岛主家的那个二傻子吗？你这么有爱心，不如从他扶起吧。”

“你还不如他，他每次都考倒数第二，你猜给他垫底的是谁？”

“……”从来不关心学习成绩的十四一点也不想猜。

她赶着去后山欺负小妖，于是大手一挥，对文鸢道：“起开，好狗不挡道。”

文鸢两只眼中都写着对“没文化”的鄙夷，跟他的校草颜值一点也不相称，“十四，说了多少回，白泽不是狗。”

“哦。”十四点点头，“但这也不能成为你挡道的理由，你说是不是啊，学霸？”她嬉皮笑脸地凑近，大眼萌萌，透着狡黠，脸都快贴上他的了。

学霸没她脸皮厚，面带窘色侧身让开。

十四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但她低估了学霸的坚韧程度。

次日，同样的路，十四再次迎头撞上了他。

一日复一日，日日不嫌多。

十四咬牙切齿，“好样的，少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言不合就把文鸢冰封在原地，十四洋洋得意地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冰坨子文鸢，“你应当庆幸我的天赋不是御火，否则你现在就是一只热狗。”

趁着文鸢不能说话，十四抓紧时间欺负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铜锣，哐哐当当震醒了半个瀛洲的飞禽走兽花鸟人鱼虫。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我们瀛洲特产绝世大宝贝文鸢在这里哟，冰冻小鲜肉，看一眼五文钱，上手摸十文，合影留念二十文。男左女右，这边排队嘞！”

南恒天尊去了西天论道，没有十天八天回不来，剩下的几位管事长老都被十四揍过，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十四兴风作浪。

就在她得意得快要没边的时候，美人出来救美人了。

校花九天玄女大义凛然言辞凿凿，“凤十四，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十四忙着数钱没有理她，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咋地。

后来她把钱往兜里一揣，飞了。

那时凤十一还没有戒酒，十四跟着他在寻欢楼喝了一夜大酒，微明时分原路回返，于路中间看见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十四十分不齿，觉得这帮子花痴太不像样，迷恋校草就迷恋吧，怎地还整个他的雕像出来挡道。

你还别说，静态的文鸢其实挺耐看，她仔细端详半晌，许是醉得委实厉害，又许是在寻欢楼调戏美人惯了不曾回过味来，反正不知怎么，待她稍稍恢复一点神志，发现“冰雕文鸢”活了，而自己如一只树袋熊崽子，死劲抱着文鸢，伸长了嘴正试图与他的脸来个亲密接触。

这就尴尬了。

此后二十天，凤十四难得沉静一回，将自己关在屋里谁都叫不出去，直到下一次文试。

南恒天尊拿着前十名的名册，怀疑自己老花了眼，反复确认之后，来到十四面前，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十四啊，做错了事情没关系，世人谁不犯错呢？只要端正态度及时承认，还是有救的。”

十四乖巧点头，“师父我觉得您说的都对，但您能不能先把手里的戒尺放下，您举这么半天不累么？”

天尊手中的戒尺举得更高，秒变严肃脸，“为师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说说吧，你是怎么做的弊。”

十四道：“我若是说没有，想必您也是不信，所以我选择不解释。”

南恒：“为师欣赏你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戒尺狠狠伴着话音落下。

“啪！”

十四抱着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抬起头来发现文鸢挡在自己面前生受了天尊一尺子。

十四当时的感想是：这孩子学习学傻了？

南恒比十四还惊讶，“文鸢，你这是作甚？”

文渊道：“师父明鉴，十四此次并没有作弊，我可以替她证明。”

“如何证明？”

“凭我个人感觉。”

“……”

最后文鸢和十四被南恒天尊一道撵了出去。

两人在大毒日头下大眼瞪小眼，十四忍不住笑了。

文鸢蹙眉看着她，没见过罚站还能这么开心的，“你笑什么？”

“哈哈哈，我终于把学霸拉下水啦，哈哈哈哈。”

“……那……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嘿嘿嘿。”

文鸢好奇道：“十四，你是怎么做到每时每刻都没心没肺的？”

十四道：“此乃本仙子的独家秘籍，你想知道？过来我告诉你。”

文鸢依言靠近一步，忽觉手臂上一凉，她冰块一样的爪子轻轻敷在他被南恒抽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顿时消退不少。

抬起头来是她笑颜如花，“没想到你这人平常看着不温不火的，关键时刻挺讲义气，谢了啊。毕竟也是一起罚过站的人了，你这个哥们儿我认了，从今以后，只要是在瀛洲，我都罩着你。”

文鸢默默在心里道：“好像大多时候都是我罩着你，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十四见给他冰敷得差不多了，便大方顺着胳膊牵住了他的手，“走走走，带你飞。”

“可是师父他——”

“不翘课的狗生不圆满，你皮一下又不能少块肉。”

“十四，白泽不是狗。”

“哦。”

十四将学霸拐到了后山深潭，在他的惊奇的注视下，轻车熟路地翻出藏在草堆里的炊具，然后拿起叉子开始撸袖子挽裤腿准备下潭捞鱼。

作案工具这般齐全，显然这么干不是一次两次了。

文鸢摇头叹气，抢过她手中的鱼叉，“还是我来吧。”

十四把鱼叉抢回去，“是个京巴就别把自己当藏獒使了，乖乖坐回去，看老大用卓越的叉鱼技术惊呆你。”

文鸢郑重道：“白泽是神兽，真的不是狗。”

“哦。”

最后，十四被文鸢的叉鱼技术征服得不要不要的，继而又臣服在他高超的烤鱼技术下。

十四捧着鱼吃得满嘴灰，一点不吝啬对他的褒奖，“唯美食与美色不可兼得，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爱上你了。唉，不晓得将来谁家姑娘有此艳福和口福。”

她说这话时，眸中寒影流光，别样动人。

文鸢放在腿上的手指默默收紧，轻声道：“不如你嫁给我？”

十四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小时候被隔壁山头的狗妖咬过，至今怕狗。”她一手举一条鱼，问道：“你吃微辣还是变态辣？”

文鸢摇摇头，“你自己吃吧。”

十四见他不跟自己抢，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一个度，吃了两口想起一事，“那个——那天我喝醉了，非礼你的事情，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十四放心了，她吃得兴高采烈，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他的落寞。

后来的后来，十四因为个什么事情回老家住了几天，再次回到瀛洲，文鸢已经走了。

十四也是回到家里，听国民好七哥说起，才知道白泽真的不是狗，乃是绝迹已久的上古祥瑞之兽，生来就能通万物之灵，晓天下过去未来之事，天生是个当学霸的料。

此等珍稀物种当然不能长久屈居瀛洲，据说文鸢是被南恒天尊送到某神秘之处试炼去了。

十四深感后悔，当初应该把参观的钱收贵点就好了。

平常不觉得什么，文鸢一走，没了日日同她作对的人，十四过得一日如三秋，无聊到极点，只好把所有精力寄托在考试上，一不小心就成了瀛洲新一代学渣变学霸的传奇人物，也感受了一回被人追捧的滋味，除了九天玄女。

出师门那天玄女突然跑来问她，是不是喜欢文鸢。

十四觉得她真逗。

仔细想一想，也就是打那时开始，玄女才彻底看她不顺眼的。

5

十四石化在十三天上回忆完这一段往事，好不容易从“昱华君竟然就是文鸢”这个事实中恢复过来，马上又进入另一种震惊，她望着九天玄女，“所以你跟我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竟然是因为你喜欢文鸢？你幼稚不幼稚？”

九天玄女翻了个白眼，往文鸢跟前站了站，“你没发现我们两个有些相像吗？文鸢是我弟弟。我之所以气不过你，是因为我弟太怂你太傻，一个单相思一个混不吝，他当年因为你一句怕狗，至今不敢去追你，宁可天天窝在家里烤鱼。

“你时不时来天宫溜达，打他门前不知过了几百回，两人回回咫尺天涯，我若是不设个局刺激你俩一下，你俩还准备耽搁到什么时候去？”

十四十分新奇，扭头对十六和凤姒道：“重大发现，他们爬行动物跟我们不一样诶，女的幼年成年样貌变化不大，男的就——什么？！等等？！你方才说什么？！文鸢暗恋我？！”

众人齐齐被她的迟钝惊得一脸黑线。

凤姒和十六假装路人，哼小调的哼小调，理头发的理头发，用实际行动表示不认识凤十四。

十四上前对昱华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泡我，这么一想我是不是太吃亏了？”

流年更迭，面前的男子长身玉立，容华较昔年更盛，她若留心看他的眼睛，大概早就能发现，他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跟以前在瀛洲时那个少年的没什么不同。

她忽然想起来，她方才风风火火地闯进他府中的时候，他其实连烤鱼的姿势都没有变过，孜然瓶子永远放在第三排第二个位置。百年也好，千年也好，若能有一件事，明知是苦还能持之以恒，不是爱这件事本事，就是爱这件事尽头牵挂的人。

昱华的目光从她脸上挪开，“抱歉，玄女向来任性，打扰了。”

十四道：“哦。”

“那——我走了。”

“等等。”

昱华回头，十四笑眼望他，“仔细想想，凭什么我就得吃亏呀，我要泡回来。”

“……”昱华君还未反应过来，玄女先沸腾了，“圆满了，大结局就到这儿，各位看官散了散了啊，给不会谈恋爱的小年轻留点空间好不啦？还有还有，在此隆重鸣谢友情客串这场逼婚大戏的老君小仙童，和众位凤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以及传说中的那对象。”

于是这天开席，凤族十四公主携对象风光入场。

小剧场

有一天，凤十四问昱华君：“对了，你当时为何那般笃定我考试没作弊啊？为此连师父都得罪了。”

昱华不答反问：“你又是为何从倒数第一名列前茅？”

“因为那天考试内容是‘详述一下凤凰的饲养方法’啊，你说这个题，这个命中率，出题的大佬是天使吧？我说完了，现在换你说。”

昱华深沉一笑，“因此那场考试，出题的人是我。”

“……文鸢，你怎么能这么棒的？”

“嗯？”

“你过来，我给你个爱的教育。”